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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6月8日 星期二

亞歷山大大帝文論系列-談四大亞歷山大史作家筆下之高加米拉戰役(Battle of Gaugamela)

2020原打算走一趟北希臘Amphipolis安菲波利斯去探望Hephaestion赫菲斯提翁的紀念陵寢,古代馬其頓王國新都Pella佩拉遺址和舊都城Vergina維吉納遺址,考察計劃被COVID-19新型冠狀病毒肺癌全球性肆虐打亂,既然無法成行,只好來寫閱讀Alexander The Great 亞歷山大大帝相關書籍文件的感思。
本次談論主題---史上著名馬其頓-波斯戰爭之高加米拉戰役Battle of Gaugamela。

331BC夏,大約當今曆法七月下旬至八月上旬之間,馬其頓阿吉德王朝Argead dynasty的亞歷山大國王領下軍隊抵達Thapsacus薩普沙卡斯的幼發拉底河畔,兩座尚未完全連結河彼岸的舟橋已候俟在那裡,等著己方軍隊到臨後,再完成橋接工事。河對岸駐紮一小群波斯方守軍與希臘裔僱傭兵團,監視馬其頓工兵團的動靜,遠遠望見馬其頓國王及其大隊人馬,即領軍離退,將與波斯主力部隊會合,準備與敵軍來場大會戰。波斯軍走遠後,兩座舟橋立刻接通幼發拉底河對岸,亞歷山大國王命騎兵隊先行,方陣部隊在後,全軍分列接連過橋。進入美索不達米亞Mesopotamia地帶,以幼發拉底河及亞美尼亞山脈保持於大軍左側方式,持續朝內陸行軍。 
為使兵馬糧秣食餉飲水補給充足,也為避去暑熱,亞歷山大國王未選擇直接朝巴比倫城行進,而是行軍於草原地區。一經接獲大流士三世已停留於底格里斯河一帶,立即急行軍朝底格里斯河邁進。 
底格里斯河Tigris R.,於科提烏斯的亞歷山大史作裡,標註其波斯語意為『箭』,意謂水流速湍急。亞歷山大國王透過當地居民,知悉該水域的危險性,為確保大軍安全渡河,遂命部分騎兵隊帶頭渡河,河岸水深及於馬匹胸部,河道中段則深達馬匹頸部,水流勁道激猛,頗難招架。部分步兵嘗試渡河,幾乎要被湍流席捲而去,勁流拍擊盾面,致使多名軍員滑足而被沖離,險些溺斃。見領下軍隊渡河險象環生,國王心生一計,組織起步兵隊,讓多組軍員彼此緊靠左右同袍並交聯手臂,齊一過河。團結力量大,終使馬其頓大軍穿越礙阻,順利渡河,頂多損失部分隨身行李。 
全軍渡過難搞激流底格里斯河後,亞歷山大國王放眼四下遙望搜尋遠方地平線,全無大流士三世Darius及其波斯帝國集結大軍的跡影,便讓軍隊原地紮營放鬆休息。駐留期間,適巧發生一件天文奇象,月蝕,軍隊見狀,人心惶惶,認為是凶兆。亞歷山大國王為祈求好運兆,便準備牲禮,朝天地日月獻祭。亞里斯坦德Aristander解讀牲禮占卜結果,認為是吉兆,因為異象發生在波斯帝國境內,意謂波斯帝國國祚將盡,戰爭必發生於當月。國王聞之,心大喜,遂開拔軍隊,離開底格里斯河畔,通過亞敘利亞Assyria隘口,保持戈迪耶尼Gordyene山脈於左手邊,底格里斯河於右邊方位,持續行軍進前。 
渡過底格里斯河後的第四日,偵察兵回報,敵方難以估量的騎兵團位處於可目及的平原處。為即時迎戰波斯大軍,亞歷山大國王下令軍隊擺出戰鬥陣列行進。復聽取另一隊偵察團作出更精確觀察回報,敵方騎兵隊應該未超過千人,便親自帶領皇家中隊the royal squadron、一連夥友騎兵中隊squadron of Companion cavalry,以及派歐尼亞偵察兵團Paeonian Scouts,先行殺過去,命其餘軍隊以行軍步調跟在後頭。 
波斯騎兵隊見馬其頓國王的兵馬迅速接近,即刻拔腿奮力飛奔逃竄。亞歷山大國王見狀上前追擊,極力壓迫那些四散騎兵,多數波斯方騎兵僥倖逃離現場,馬其頓方的人馬殺掉部分因馬匹精疲力竭而未及逃生之敵方騎兵,但活捉大部分騎士與其馬匹。這些俘虜供出波斯大王及其領下大批兵將正紮營於不遠之處。 
就阿利安根據希臘裔埃及法老托勒密的回憶錄,大流士三世此次率領的軍隊,包括前來支援的印度人及遊牧民族斯基泰人Scythians、皇親國戚貝蘇斯Bessus治下的巴克特里亞人Bactrians和索格迪亞人Sogdians、高加索山區的『印度人』mountain Indians、阿瑞亞人Areians、帕西亞人Parthians、赫卡尼亞人Hyrcanians及塔坡里亞人Tapourians等騎兵隊。此外尚有波斯帝國主體的美地亞人Medes、紅海部落民族Red Sea tribes、歐克希瓦人Uxians、蘇撒人Susians、巴比倫人Babylonians、卡利亞人Carians、西塔基尼亞人Sittacenians、亞美尼亞人Armenians、卡帕多西亞人Cappadocians、洼地敘利亞人Hollow Syrians與美索不達米亞地區部族Mesopotamians,全數軍力號稱四萬騎兵、百萬步卒、兩百配刀馬車與多頭戰象,駐紮於阿貝拉平原Arbela上一處名為高加米拉小村莊Gaugamela附近。 
『高加米拉Gaugamela』地名,在普魯塔克的書寫裡,波斯語意是『駱駝之家 The house of the camel』。據說古代一名國王在此鄉間靠著一匹腳力迅捷的駱駝掙脫敵人的追擊,日後便將這種動物安置於此地,徵集不同稅負,還設立數座村莊維持此地運作。 
就在第三次馬其頓-波斯戰爭前夕,科提烏斯的紀錄裡,大流士三世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去敵對陣營,企圖鼓動敵陣希臘僱傭兵背叛馬其頓國王,或暗殺之。似乎是帕曼紐的手下截獲此信,因為是他聲稱此訊息尚未進到群軍耳裡的。文中又談及一名宦人在軍隊行旅中,謁見馬其頓國王,報知波斯皇后病重幾乎無法呼吸之訊息,待國王進到皇室女性專屬營帳後,史塔泰拉一世Stateira已長眠於皇太后懷中。文字紀錄著,亞歷山大國王為波斯皇后壽終內寢一事掉淚且該刻起即未再進食,還給予波斯傳統皇室成員隆重喪儀。 
大流士三世未久亦接獲自敵營脫逃的宦人帶來的悲傷訊息,據該段內文,逃脫宦人安撫波斯大王恐懼敵對主帥殘虐自家皇室女性,講著『皇后們能得到其臣民何等尊敬,那戰勝國君亦給予相同對待。』而當大王懷疑皇后不願屈從馬其頓國王而遭處決,宦人又對天發誓,皇后未遭遇任何暴力,馬其頓國王悼泣皇后正如大王一般。大流士三世繼而懷疑皇后與敵對國王有床第關係,命人對該宦人施以酷刑,該宦人再度對天立誓,皇后受待於尊貴禮節。大流士三世聞言抱頭痛哭一陣後,仰面高舉雙手說「吾邦眾神,在此確認我的統治權威,但若這王權走到終局,我的下個禱辭是,除了這名敵對國王,這名仁慈勝利者,亞洲將無其他統治者。」 
接著,我想談談這段紀錄的真實性,老實說,我認為是科提烏斯的源作者編造的,不唯科提烏斯採用,連普魯塔克也紀錄此事,儘管內容大同小異,普氏更信誓旦旦寫著,多數史家同意有這麼回事。我不會否認這源作者乃跟隨亞歷山大大帝東征倖存者之一,但,這人是『編造故事者』,卻未達到『高手』程度,這段故事情節的合理性值得懷疑。首先,那人如何得知那名提里歐提斯Tyriotes/提瑞歐斯Tireos的宦人溜出防守鬆散的門位,普魯塔克還點出宦人是騎馬去的,難不成親自跟蹤過去?再又那人如何得知宦人與波斯大王的對話內容,身著隱形衣?陸續幹掉門衛、內侍,左閃右藏,進入御蓬喬裝宦人躲在門簾後竊聽?那意謂波斯大王週邊守衛、內侍均為廢人一群?宦人甘願為稱頌馬其頓國王的德性而忍受酷刑?甚至發大誓?但若故事來源出自宮廷文書,那人倒是神通廣大,有辦法拿到波斯宮廷文字紀錄,取得文件後,還能有人作翻譯呢。有著書作家認為,阿利安與普魯塔克是宮廷版的亞歷山大大帝傳記作者,科提烏斯與迪歐多洛斯則是野生版的亞歷山大大帝。我倒認為,科提烏斯版的亞歷山大大帝傳記是小說版,許多視角其實是科氏自身想像,其寫作方式近似古希臘時代雅典史作家修錫迪德斯Thucydides名著『培羅奔尼薩戰爭史History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培羅奔尼薩戰爭史』各個發表演說的斯巴達將軍、雅典將軍或各邦出席會議的使節,於公民集會、戰場等場合論辯、鼓舞兵士時,發出的種種聲明、辯論內容寫述,讓人有親耳聽聞的臨場感。修錫迪德斯於寫書時期,親自參加過多場論政集會,本身曾獲選雅典十將軍之一,甚至受命帶兵援救北希臘殖民地安菲波利斯Amphipolis,因此能夠寫出擬真演說內容。科提烏斯的職業生涯,據古羅馬史家塔西圖斯Tacitus錄事,初時承襲父輩之職業鬥士,因領受天啟,前往羅馬與其他出身良好的候選人,同在羅馬帝國第二任皇帝提貝里烏斯Tiberius面前競爭司法裁判官一職,獲選該職,最終官至阿非利加行省執政官。科氏的鬥士職業與其後官場遭遇,使運用許多描述內心活動的書寫方法,來撰寫亞歷山大史。科提烏斯的著述並非立於客觀角度,而是自身經歷,因此書內出露相當多亞歷山大大帝的講說辭,還有其他人士的談話內容。據此,我們可以把科提烏斯的『亞歷山大史Historia Alexandri Magni.』看作是一套融入史實的長篇歷史小說。 
關於波斯皇后史塔泰拉一世的死因,我也藉此聊聊。這位不幸女士應該是死於流產後身心失調引致的心身疾病,故世時點落在馬其頓軍隊自埃及沿地中海東岸腓尼基地區Phoenicia的北上期間。由於四大史作家紀錄史塔泰拉一世亡故時點不一致,普魯塔克與賈斯丁寫作參考來源的訛誤,部分寫作者或歷史學家認為難產/流產胎兒是亞歷山大大帝的孩子。按333BC深秋十一月份的伊蘇斯戰役Battle of Issus距下場高加米拉之役331BC仲秋十月一日將近兩年時間,與大流士三世初聽聞愛妻過世噩耗時的反應,可以推斷,大流士三世對於皇妻懷胎之事毫不知情。準此,史塔泰拉一世受孕時點必在伊蘇斯戰役前,隨大軍西進期間,但出現懷孕外顯徵象,已是大流士三世敗逃之後。伊蘇斯戰役,讓她成了戰敗國俘虜,雖然敵對國國君仍讓皇室女性享受原有的尊貴待遇,敗戰國俘身份使心理陰影難以移除。敵對方國王沒有因為戰勝即停下腳步享受戰果,這些波斯皇室成員別無選擇,只能跟著馬其頓軍隊繼續沿地中海東岸南下。儘管被宮廷僕人周到伺候,行旅間,無論是人力轎扛著,或者乘坐馬車,對於身負母胎兩人生理機能運作的孕婦而言,皆非舒適環境,僅夜晚紮營期間好受些。再按阿利安淺談大流士三世登基後的種種遭遇,寫到大流士三世過世時330BC夏,年紀五十歲,即位時約四十五上下,史塔泰拉一世乃波斯皇帝血親妹妹,且333BC那年大女兒史塔泰拉二世已是春花少女之齡,唯一的兒子歐可斯Ochus也有六歲齡,這位波斯皇后最末次懷胎,少說也有三十五,那樣的年紀在古代,算是高齡孕婦。經歷連日月的身心煎熬,終使史塔泰拉一世的身體出狀況,流產了,軍旅期間不易調養流產虛弱身況,僅在長達七個月泰爾圍城役Siege of Tyre稍作喘息,隨後的加薩圍城戰Siege of Gaza才能再次放鬆兩月餘。就在馬其頓軍隊自埃及北上迎戰波斯大軍前,兩年來鬱苦情緒影響身體健康,使熬不過連月長途行旅的勞頓,這名不幸女子至此撒手人寰。至於,大流士三世如何獲知皇妻過世之噩耗,當然,合理觀點是,亞歷山大國王的指令,敵方皇室身份尊貴的戰俘在自家陣營過世,身為戰勝國國君,禮貌上,得通知戰敗國國君此訊,於是通報惡訊的那名服侍波斯皇室成員的宦人受命騎馬趕去通報波斯皇帝,而且可以選擇不再折返敵對陣營。 
同樣是科提烏斯的錄事,儘管科氏的史書只呈現兩次尋求和解紀錄,唯其史書第四冊第十一章第一節卻寫著「因此,儘管兩次尋求和解均告失敗…」,由此看來,科提烏斯和賈斯丁皆認為大流士三世通共發出三次和解訊息。此次談和內容,前述有案,不再贅述。普魯塔克的和解錄事則是擺在波斯皇后史塔泰拉一世終壽事件之前。 
亞歷山大國王上前應戰行軍途中,普魯塔克談及一則埃拉托希尼斯Eratosthenes的紀錄,內容是戰前預測馬其頓-波斯雙方輸贏之事。那則錄事敘述夥友軍官們報知國王一件事,一群隨軍從員自主地分成兩陣營,各自選定一位軍官作領導人,其中一名被稱亞歷山大,另一名則為大流士。兩方初始擲以泥塊攻擊對方陣營人員,其次彼此拳頭相向,最後對抗趨於火爆,石頭和棍棒齊發,越來越多人加入戰鬥行列,直到雙方難分難解。亞歷山大國王因而給出指令,要領導人進行配對,將於一次性戰鬥中,彼此對戰。還提供武器和冑甲給其名諱的隊伍,要菲洛塔斯提供器械給大流士隊。這場對抗呈現於全軍之前,作為戰前輸贏預兆。競賽雙方於一陣艱苦纏鬥後,亞歷山大隊勝出,贏得十二座村莊和穿著波斯服飾的權利。 
阿利安記述高加米拉戰役前,亞歷山大國王從捕獲的波斯間諜得知波斯方已紮營於包梅洛斯河畔Boumelos R.高加米拉小村莊附近,便命工兵隊於營地四周掘壕溝,設柵欄,讓大軍原地休養生息四日夜,同時決定留下行李隊和那些不適合出戰兵員,將帶出持兵器部隊上前應戰。領著部隊趁夜出發去作第二次敵情探查,意欲天亮時和野蠻人開戰。在此同時,大流士三世亦得到敵軍已來到鄰近地帶的訊息,下令組織起戰陣。亞歷山大國王讓部隊擺出戰鬥陣列,雙方之間距離七英里左右,但丘陵地形擋著彼此視線,使未能直接目見敵對方陣營。 
當馬其頓方距波斯大軍四英里左右,朝丘陵地下行時,目光犀利的亞歷山大國王一瞥見敵方軍陣,立即制止方陣部隊繼續前進。招集夥友軍官、軍官、中隊領導人,以及聯軍與傭兵軍官等人士,詢問意見,是否如多數人意見,即刻發兵應戰,或者聽從帕曼紐的建議,紮營勘察整個區域,以尋出任何疑難,或隱藏於地下的暗溝或木樁,更仔細地觀察敵方陣仗。最後帕曼紐的意見獲得青睞,部隊原地紮營,再由此地進發應戰。 
安妥營陣,亞歷山大國王再度帶出輕裝部隊與夥友騎兵隊,繞著鄰近地區跑上一遭,觀察即將開戰場地的整體地理環境。回到營地,招集所有軍官,致以惕勵性言詞,期許眾軍官鼓舞屬軍軍心,發揮最大大攻擊力道,致力贏得此攫取亞細亞統治權的決定性戰役。然當所有軍官興致高昂,要求即刻出戰之際,國王卻是讓部隊用膳歇息。 
阿利安在『遠征紀Anabasis』寫著,帕曼紐,他們說,進入他(國王)的帳篷提議,趁夜發動攻擊。這裡的『他們』,指的是普魯塔克與科提烏斯,以及其他第一手資料提供者,普氏及科氏兩名史作家均寫出帕曼紐提議發動夜襲之情節,科提烏斯照例幫帕曼紐想出一長串說詞,諸如「趁死寂之夜攻擊,將能摧毀敵軍。他說:他們有著相異習俗和語言,若趁敵陣睡眠期間發動奇襲,必能引起敵軍驚慌反應,他們的人馬絕無法在夜間驚醒的迷亂時刻立即組織戰陣。若在白晝,馬其頓人最先遭遇的恐怖印象,將是看見斯基泰人和巴克特里亞人滿是蓬亂粗毛的面孔與長髮,還有他們的巨大身形-而兵士們,他說,較之一般人更易於陷入毫無根據的非理性恐懼。此外,龐大的敵軍陣仗肯定包圍馬其頓小部隊,因為戰鬥之地已非奇里奇亞Cilicia狹窄艱險通道,而是座平坦開闊的平原地帶。」科提烏斯更把波律培孔Polyperchon給扯進來。 
帕曼紐的夜襲建議,聽在年輕傲氣的亞歷山大國王耳裡,刺耳極了。年輕國王再度展現異於資深大將的觀點,英雄主義與高度自尊,使寧願選擇與強大敵對手正面對決,即令這場挑戰可能失敗告終,也應當光明正大迎戰,以贏得真英雄之最高榮譽美名。於是,亞歷山大國王當眾軍官面前答覆帕曼紐,以偷襲方式取得勝利,將失其體面,亞歷山大必將公開而不使巧計地贏得此役。翌日戰役結果,證明亞歷山大國王之堅持是正確的。 
以事後諸葛觀點言之,帕曼紐有未戰先怯的傾向。普魯塔克於著作裡談到,在月蝕天象後的第十一日,敵對雙方即實際見識到彼此軍隊規模大小,大流士三世令其大軍在火炬光源下全副武裝呈戰陣隊形盯梢敵營動靜;亞歷山大三世則讓部屬睡眠休息。普魯塔克和科提烏斯均提及,亞歷山大國王趁軍隊夜裡休息期間進行祭祀秘儀一事。科提烏斯寫著國王身著白衣,手執事神用橡樹枝葉,冠戴面紗罩,於神視者亞里斯坦德引導下,密行神秘祭祀性祈神表演,吟誦禱詞。普魯塔克則書明國王奉獻牲禮予『恐懼之神the god Fear』;科提烏斯則寫為朱比特Jupiter(宙斯)與蜜涅娃Minerva Victoria(雅典娜)。就在國王進行密儀期間,部分資深夥友軍官伴同帕曼紐遙望尼發提斯河Niphates與戈迪恩山脈Gordyaean mountains之間平原地帶,野蠻人營區燈火通明,其間雜以模糊難辨,猶如遠方傳來浪濤般大量嘈混音聲。這些將官驚異地看著數量龐大的敵軍陣勢,咸認日晝期間,此役將是難以橫加對抗的艱苦試煉。於是,連袂往見國王,試圖說服夜裡發動攻擊。在膽識過人的國王眼裡,這些資深軍官被敵軍大陣仗給嚇唬住,表露出畏戰膽怯的失敗主義心理。亞歷山大三世對於數量龐大的敵軍陣列無所畏懼嗎?倒也未必,然而獅子人的高心傲氣性格,使忍住恐懼,展現狀似狂妄的勢壯態度,發出譏刺式言語,不帶罵人字眼地數落軍官群之首的帕曼紐。倘亞歷山大三世確若普魯塔克紀錄地獻祭恐懼之神,這場儀禮,便是國王面對恐懼心理的自我安撫,藉由舞蹈動作與吟唱禱詞曳洩內心深處惶恐感覺,達到情緒抒發目的。 
臺語文俗諺『輸人不輸陣,輸陣歹看面。』經典地描述亞歷山大大帝的心理。高加米拉一役,亞歷山大國王哪裡不曉得敵軍聲勢驚人,因此戰爭前夕,特別召集叮嚀軍官群務必勉勵屬軍於前進戰場行軍期間嚴格保持沈默,戰事觸發之際則發出最高亢激昂的恐怖戰嚎,以嚇人音量壯膽壯勢,期以造成敵軍心理壓力,使信心瞬間崩潰,現露敗象。 
迪歐多洛斯、普魯塔克及科提烏斯皆提到,高加米拉當日晨間,亞歷山大國王未若常日那般早起,軍官們都非常訝異國王的御篷內毫無動靜。科提烏斯再度使出寫戲本領,文作內的國王獻祭後回御篷,仍難以放鬆入睡,腦中不停演繹自家寡少軍隊如何應付波斯大軍,直到緊張引致勞倦上身,方跌入平時的深沉睡眠之中。科氏還寫著,亞歷山大國王平日早晨會派人招集軍官們,更會厲言批斥遲到者,在這樣決定性重要時刻,居然起不了床,軍官們更推測,國王可能一夜無眠,躲在篷內發抖著。近身護衛官沒人膽敢進去,即使關鍵時刻迫在眉睫,沒有國王的指令,無人穿戴盔甲或安排屬軍陣勢。科氏想像中的亞歷山大大帝和其屬軍官群似乎較史實人物本人更膽小怯懦,慣於描寫那些人物的憂懼情緒,代替他們感到擔驚與害怕。迪歐多洛斯則寫亞歷山大國王一夜無眠,憂慮著眼前一切,最終於晨間三點鐘左右(around of the time of the morning watch)沈沈睡去。迪氏未若科氏刻劃想像情節,屬傳統史傳書寫方式。 
國王在決定性戰役之日晨睡過頭,軍官們的訝異可以想見,但應該不至於認為國王害怕面對現實。普魯塔克的錄事,軍官們自行擔起傳令屬軍團用餐備戰之責,帕曼紐進入御蓬弄醒國王。迪歐多洛斯寫帕曼紐代替睡沉國王傳令軍隊用膳備戰,軍官朋友們最後一起進入御蓬叫醒亞歷山大國王,表達驚訝之意並詢問何以能夠睡得那樣深沉。科提烏斯則敘述帕曼紐請所有蓬外候令軍官回去用早膳,隻身進入御蓬喚以國王的名,聲音喚不醒,動手擾醒國王。無論軍官們如何讓國王自沉眠中醒轉,亞歷山大國王清醒後的表現一概若常,迪歐多洛斯的國王展現慣常自信,告訴軍官們,大流士三世透過集結武力於一地來減輕壓力,今日役戰結果即決定一切,波斯人長久以來面對的煩惱和危險亦將至此終結。是以,一旦國王展現高度戰鬥力來鼓舞大軍,充滿自信心地在臨屆而至之戰爭前,為軍官群揭露攻擊重點,親自領導騎兵隊衝鋒,帶領有組織的步兵大隊朝野蠻人進攻,必能大勝。普魯塔克同樣敘述亞歷山大國王勝券在握的自信,寫著,帕曼紐叫醒國王即問,何以能夠睡得猶如已然戰勝,而非即將面對生涯中最大一場戰鬥。國王笑回「我為何不能那樣好睡呢?你沒看見我們已經贏得此役?我們正在這片被破壞殆盡的無邊平野中,追逐這個從未親自投入戰爭的大流士哩。」至於科提烏斯呈現帕曼紐與國王的對話「現在已是大白天,當您的兵員正候俟指令而尚未穿戴武甲之時,敵軍安妥陣列準備戰鬥。您的警覺心哪裡去了?往常您總是早起巡營。」「你想,我在未能釋清心中憂思之前,睡得著覺嗎?」命人去吹響號角,準備作戰,應帕曼紐表達詫異之意,續講「那沒什麼好驚訝的,大流士放火燒掉這片土地,破壞數座村莊,毀掉我軍需要的糧草,我因之感到絕望。但現在他準備於戰爭中決定勝負,我須要害怕什麼?天神回應我的祈禱了!你稍後會收到我構思的戰略,所有人現在就去執行命令,我將現身於你們面前,宣布作戰方式。」 
從阿利安與迪歐多洛斯完全未提馬其頓軍隊的軍事糧水困擾,而普魯塔克與科提烏斯皆提到波斯人將底格里斯河到高加米拉小村莊之間的村落和農作物燒毀的紀錄觀之,赫菲斯提翁在其間扮演書面上看不見的角色。馬其頓軍隊自從伊蘇斯戰役後,開始出現非任務型或志趣型的其他類型隨軍從員,許多是大小官兵軍旅期間擄獲的異族美女,部分女子產下子女,為了養活這些非戰鬥人口,勢必有人擔起領導後備軍員搜集糧水之責,這個角色基本上是隱性的,不會引人興趣,因此不會載入史冊。馬其頓檯面上的軍官各個實力堅強,擅長帶兵作戰,要他們擔負這類看不到戰績軍功的事務,恐是不屑一顧。於是,馬其頓軍的地下國王,赫菲斯提翁,這時即使不情願,也不得不去挑起這個擔子。而為什麼這種責任不會是資深老將帕曼紐去承接的呢?自然的,帕曼紐乃輜重隊之首,非戰時間負責一切後勤事務調度。直接承命國王的赫菲斯提翁帶兵馬出任務,除了表面上的徵集糧餉和飲用水,還負有偵察敵情與鄰近一帶地理環境探勘等附帶性勤務,清秀無害的外觀易於取得異族的好印象,再加上其人與國家領導者的密切友朋關係,洽接補給事務,幾可說是暢通無阻,還可順便探聽波斯軍隊動向和鄰近地區的地理環境特性和氣候水文資料。據阿利安『遠征記』,亞歷山大國王率軍渡過底格里斯河後,接獲兩次偵察兵對於波斯前衛騎兵的報告,第一次來報的偵察隊應該是派歐尼亞偵察隊,第二次更精確估計波斯騎兵數量,則非常可能來自赫菲斯提翁麾下補給隊,使用招數會是裝扮成當地人探查敵方情資,兼以利誘當地人蒐集相關資訊。 
331BC秋,相當今日使用之西元紀年曆的十月一日上午,當波斯軍隊全副武裝徹夜站崗戒備,將官精神體力消耗大半之時,馬其頓軍隊參戰人馬享受或長或短的夜間睡眠休息和晨間飲食,精神飽滿,準備迎接國王預告的勝利。亞歷山大國王本人經歷短時卻完全放鬆的深沉睡眠後,頭腦恢復明晰,精神奕奕,全身穿戴來自希臘本土名匠製作的精良工藝武器、防護道具和袍服,充滿自信地現身已安妥陣式的軍隊面前。 
據阿利安的寫作來源阿利斯托布洛斯提到,大流士三世曾命人寫下的軍隊列陣安排,波斯方的戰陣安排如下—— 

左翼(面對馬其頓軍右翼),前方正對馬其頓國王之處,安排斯基泰騎兵、百輛刀輪馬車與戰象群。 
巴克特里亞騎兵隊、達哈人Dahae與阿拉科希亞人Arachosians合組之軍團 
波斯騎兵隊與輕裝步兵隊混編軍團,部分希臘僱傭軍團(用以對付馬其頓方陣) 
蘇薩軍團(聽命於左翼總指揮之重裝步兵隊) 
卡杜希軍團the Kadousioi(聽命於左翼總指揮之重裝步兵隊) 
中央陣,波斯皇帝、皇親國戚、金蘋果射手隊Persian Apple Bearers、印度、卡利亞移民、馬爾迪人Mardian弓箭隊,以及希臘僱傭軍團(用以對付馬其頓方陣)。中央陣後方還安排未訓練過,用來壯軍容聲勢的歐克希瓦人、巴比倫人、紅海地區部落和西塔基尼亞人等混編雜兵。 
阿爾巴諾人Albanoi與薩基西奈人Sakesenai合組軍團(隸屬右翼之重裝步兵隊) 
塔普利亞人Tapourians與赫卡尼亞人合組軍團(隸屬右翼之重裝步兵隊) 
帕西亞人與薩塏人Sacae合組軍團(隸屬右翼之重裝步兵隊) 
美地亞軍團(隸屬右翼之重裝步兵隊) 
洼地敘利亞人與美索不達米亞人合組軍團(隸屬右翼之重裝步兵隊) 
右翼(面對馬其頓軍左翼),前方安排亞美尼亞騎兵、卡帕多奇亞騎兵和五十刀輪馬車。 

馬其頓軍陣,阿利安轉錄如下—— 

右翼 --- 精銳騎兵隊總指揮,菲洛塔斯,帕曼紐之子
皇家中隊,受令於德羅匹德斯Dropides之子克雷圖斯Cleitus(the Black),前方配置半數阿格利安人和弓箭隊、巴拉克洛斯Balacrus的標槍隊,正對波斯方刀輪馬車隊。 
格勞奇亞斯Glaucias麾下夥友騎兵中隊 
索波利斯Sopolis,赫摩多洛斯Hermodorus之子麾下夥友騎兵中隊 
赫拉克萊德斯Heracleides,安提歐可斯Antiochus之子麾下夥友騎兵中隊 
迪梅崔歐斯Demetrius,阿爾撒梅尼斯Althaemenes之子麾下夥友騎兵中隊 
赫格羅卡斯Hegelochus,希波斯特拉托斯Hippostratus之子麾下夥友騎兵中隊 
馬其頓方陣,持盾輕裝步兵軍團 
尼卡諾Nicanor,帕曼紐之子麾下銀盾軍團shield-bearers
佩迪卡斯Perdiccas,歐龍提斯Orontes之子麾下步兵旅 
梅利格羅斯Meleager,尼歐托勒摩斯Neoptolemus之子麾下步兵旅 
波律培孔,希米亞斯Simmias之子麾下步兵旅 
阿姆塔斯Amyntas,安德羅梅尼斯Andromenes之子麾下步兵旅 
克拉特洛斯Craterus,亞歷山大之子麾下步兵大隊(克拉特洛斯亦為左翼方陣總指揮)
埃里吉歐斯Erigyius,拉利可斯Larichus之子領下聯軍騎兵隊 
菲利普,梅內勞斯Menelaus之子統領色薩利騎兵隊Thessalian horsemen

左翼 
帕曼紐擔當左翼總指揮,法薩利騎兵Pharsalian horsemen分遣隊供其驅使。 
除以上第一陣線,亞歷山大國王另配置馬其頓方陣第二陣線,該陣線軍官受令於前線方陣步兵遭敵軍包圍時,即刻上前支援。 
此外,於左右兩翼各配斜列陣線以抵禦波斯騎兵,右翼皇家中隊旁安排半數由阿塔洛斯Attalus指揮的阿格利安人Agrianians、布利松Brison麾下馬其頓弓箭隊及克連德Cleader麾下僱傭兵團。阿格利安人和弓箭隊之前,尚列有阿瑞提斯Aretes與阿利斯東Ariston領導的派歐尼亞偵察隊,梅尼達斯Menidas麾下僱傭騎兵隊則列陣於上述各分遣隊之前,用以支援受敵方壓力的右翼軍隊。 
左翼斜陣列,西塔爾基斯Sitalces麾下色雷基騎兵隊、科伊拉諾斯Koiranus麾下聯軍騎兵隊和阿嘉松Agathon,督利馬斯Tyrimmas之子麾下歐德律希騎兵隊Odrysian cavalry。安德羅馬可斯Andromachus,希伊龍Hieron之子麾下外國僱傭騎兵隊則配置於以上各分遣隊之前,以支護左翼受壓力的軍隊。 
色雷基步兵隊Thracian infantry則留守後方輜重隊伍。 
亞歷山大國王擺陣於高加米拉的軍隊人數,騎兵將近七千,步兵約四萬。 
迪歐多洛斯版本馬其頓軍隊陣列安排與阿利安版相仿,差異在於迪氏列舉幾個出兵馬的希臘邦名,如羅克里斯Locris、福基斯Phocis等,謹略。弓箭手多來自克里特島,傭兵群則多阿凱亞(愛琴)人Achaean。迪氏版本揭露亞歷山大國王設計出對付敵軍刀輪車陣的招數,指示步兵連彼此靠近,讓盾牌緣面部分重疊,利用矛尖擊打盾面製造噪音嚇跑刀輪車的馬匹,讓那些馬車轉向亂竄,若仍有刀輪車衝向步兵隊,步兵團則立即兩邊分列,任令刀輪車通過,再由後方方陣解決掉那些漏網刀輪車。阿利安版本亦敘述相類場景。 

亞歷山大國王終於讓屬軍安排好戰鬥陣式。 
出發! 
國王騎上著名愛駒布基法拉斯Bucephalas領頭帶隊前進,師承先父菲利普二世的著名的斜型陣列再度重現。 
阿利安記述著,兩方軍隊逐漸拉近,直到遙遙眺見大流士三世和其領下全數軍隊陣容。眼色犀利的亞歷山大國王立即掃視波斯大軍,見敵軍前方刀輪車陣與戰象列,靈機一動,開始領著皇家騎兵中隊朝右方騎行,對面的波斯軍左翼立刻相應朝左移動,斯基泰騎兵隊則騎與馬其頓國王兵馬平行驅馳。大流士三世眼見亞歷山大國王及其領導的皇家中隊持續朝右方騎過去,幾乎將要離遠波斯軍隊的陣地邊緣,使其刀輪車陣幾乎無用武之地,遂命令左翼騎兵隊出發去包抄馬其頓國王,阻止他們繼續遠離刀輪車陣可攻擊範圍。亞歷山大國王下令梅尼達斯領其僱傭騎兵隊,另命阿利斯頓的派歐尼亞騎兵隊和僱傭兵團,共同圍剿斯基泰騎兵。然而,為數更可觀的巴克特里亞騎兵過來支援斯基泰騎兵,兩方陷入纏鬥,馬其頓方死傷眾多,其屬騎兵群勉強頂住,之後將敵軍一連接著一連趕出皇家騎兵隊周邊範圍。雙方騎兵群對陣期間,刀輪車陣承令朝敵陣衝殺過去,左翼針對馬其頓國王及其屬皇家騎兵隊,右翼則是直衝馬其頓方陣,意使方陣失序,迎上來的是馬其頓方阿格利安人與巴拉克洛斯領導的標槍隊,部分刀輪馬車遭捉住韁繩,拉下馬伕,馬匹受標槍刺戳,僅少量通過攔截朝敵陣衝去。馬其頓方陣即刻按國王戰前指示分列,讓後方的軍隊收拾他們。 
大流士三世見刀輪車戰術未發揮應有功效,轉而下令麾下軍隊對抗馬其頓方陣,波斯中央陣列隨即應命向前方移動,原為一體之中央軍陣開始出現裂口。滾滾沙塵中,眼力超銳,隨時注意波斯中央陣動靜的亞歷山大國王終於等到欲求的敵陣動態,立刻指示阿瑞提斯帶隊迎擊試圖包圍自家右翼的波斯騎兵,自身則以標槍朝後方祭出特定訊號指令跟在後方之皇家騎兵呈縱隊馳行,隨後高舉標槍指向波斯中央那方,同時控制座騎朝左轉向,導引縱列皇家騎兵隊來個漂亮大迴轉,次呈楔型隊形高聲呼嘯戰號直朝波斯皇帝全速疾衝而去。衝刺期間與波斯大軍正面交鋒,氣勢強大之故,波斯兵員倍感壓力,第一線馬其頓方陣同時間緊緊壓向波斯軍隊,大流士三世見週身戰況一片混亂,沙塵四揚,慌恐感逼上,遂令御駕轉向驚逃而去,此舉讓異族烏合之眾組成的波斯軍隊先是感到錯愕,繼而信心大崩潰,在馬其頓方的阿瑞提斯奮力攻擊中,紛紛棄械,盲目自尋出路,偌多波斯人沒能活著離開沙場。 
儘管波斯中央陣崩垮,尚不知情的右翼波斯騎兵卻通過方陣裂口直朝馬其頓方行李隊驅衝而去,同時緊緊壓迫帕曼紐統領的馬其頓陣營左翼騎兵陣群。波斯戰俘欣見自家軍隊前來搭救,亦加入攻殺留守的色雷基步兵,但這些波斯騎兵旋為馬其頓方陣領隊軍官率兵回攻,死的死,逃的逃。 
正當亞歷山大國王戮力於陣陣混戰中殺敵,同時流目尋找敵陣之首大流士三世的身影之際,傳令兵率先找上來通報自家陣營左翼陷入困境中。右翼雖然順利轟垮敵軍中央陣,為著軍隊左右兩翼乃一大整體,一翼獲勝,任令另翼敗北,絕非智舉,國王因而發出訊號,示令皇家騎兵隊調頭馳援左翼。然而返轉期間,意外遭遇已獲知波斯大王敗逃訊息的波斯右翼騎兵大陣,帕西亞分遣隊、部分印度分遣隊和部分波斯隊等為數眾多且強戰力的逃亡騎兵潮,雙方正面對抗,馬匹、標槍於此盡不管用,敵我毫不留情地宰得你死我活,想為自身殺出一條活路。馬其頓方尚不知戰鬥對象是波斯右翼兵馬,又掛念左翼人馬的險境,盡可能地通過混亂場面,重新集結往馳戰友。直到望見色薩利騎兵隊刻正追趕攻殺大批奔逃中的敵敗軍,方知自家左翼之危已解,亞歷山大國王便再度調返追擊大流士三世,帕曼紐亦領其翼數陣跟隨在後。 
亞歷山大三世再度展現驚人毅力與耐性,只要天色夠亮,就持續換馬追趕逃逸的大流士三世。領下皇家騎兵隊渡過律柯斯河Lycus R.後,才下令紮營讓人、馬稍作休息,夜半拔營,繼續朝阿貝拉馳去。翌日抵達該地,仍未能捕獲敵首,僅取得遺棄之個人御車與隨身武器,還有大批財貨、傢俱等帝王日常用具。帕曼紐清理戰場後,率領留場軍隊和己方輜重車隊朝阿貝拉方向行進,途中捕獲敵陣紮營區內的輜重、戰象與駱駝群。 
阿利安紀錄馬其頓軍陣亡情形,兵員百人、馬千匹。波斯方兵員三萬,更多的是戰俘。 

接著,我們來看迪歐多洛斯的版本。 
迪氏版本的此戰,以『阿貝拉之役Battle of Arbela』稱之,波斯皇帝大流士三世讓自己的戰車正對馬其頓方國王,然後下令行進出擊。兩軍陣線逐漸靠近,雙方軍號大作,兩邊兵員高聲呼吼戰嚎。波斯方的刀輪車陣在右翼騎兵隊指揮官馬札歐斯Mazaeus一聲令下,發車急速馳向敵軍戰陣,欲施加恐慌感於馬其頓人陣線。但馬其頓輕裝部隊遵照國王意指,將盾牌兩緣與兩旁戰友的相互交疊,利用金屬矛尖敲擊盾面,製造噪音。陣場成片震天刺耳鏗鏘聲確實發揮一定效用,部分刀輪車轉向逃逸,部分反向奔往自家陣營。但仍有部分衝向馬其頓陣地,輕裝步兵隊即刻朝兩旁分開移動。刀輪車安裝鋒利刀片,高速馳駛下必造成一定程度殺傷力,許多走避不及的兵員,或武器脫飛、或斷臂、或斷手、或斷腳,甚至戲劇化地首身異處,瞠開眼目的面部表情停留在死亡之際的驚恐瞬間。還有被刀輪車鋭刃致命地劃破體側而亡的案例。 
當兩軍逐漸接近,拋擲類器械如弓箭、投石器、標槍等兵器率先運用上,之後便是近身肉搏戰。兩方騎兵隊最先交接對陣,馬其頓右翼對上波斯皇帝大流士三世的左翼,由皇親國戚組成的大陣仗騎兵隊為表效忠帝王,紛紛奮力戰鬥,支撐他們的,有波斯大軍中勇猛之最的金蘋果射手隊、以卓越體力和高貴精神稱著的馬迪人與科薩亞人Cossaeans、宮廷衛隊與善戰的印度人。高聲戰嚎之後的波斯軍兇猛地殺入馬其頓軍陣,並開始取得勝場。 
右翼的馬札歐斯率領旗下騎兵隊攻殺許多敵對手,並派出一旅二千卡杜希騎兵和一千斯基泰騎兵繞過敵陣直奔敵軍營區,解救遭俘皇室女性和王子。雖然這些騎兵成功達陣,夥同戰俘攻擊馬其頓守軍,波斯皇太后卻不相信運氣而寧可繼續充作希臘裔亞歷山大國王的母親而靜坐原地,不願跟隨波斯兵回去。於是斯基泰騎兵席捲敵營軍需和貴重物品回去報告己方的勝績。部分布署於波斯大王陣場的騎兵,與馬其頓軍保持最佳戰鬥距離,因兵馬數眾,逼得敵方騎兵飛逃,迎來第二次大勝仗。 
眼見波斯方取得兩次勝利,亞歷山大國王決定親自出馬,扭轉敗局,遂領導皇家中隊在內的精銳騎兵隊,直衝大流士三世所在處。波斯皇帝立身御車上,朝來襲者擲出多支標槍。兩軍之首的目標聚焦於彼此,亞歷山大國王甫抵達射程內,立刻將手中標槍瞄準大流士三世,擲射過去,被大流士三世閃了過去而擊中御駕員,部分附近掙扎戰鬥的波斯兵瞥見御車上跌落一人影,礙於現場塵沙飛揚,辨不清何者中槍,以為是大王本人陣亡,驚恐之故,紛紛轉身逃竄,該行徑大大影響波斯方士氣,左翼出現潰散現象,而週遭屬兵棄逃行為反過來動搖大流士三世的信心,驚慌之下,親自駕車轉向跟著逃逸了。眼見波斯兵員莫名其妙地四處飛逃,馬其頓精銳騎兵隊軍心大振,即刻追擊那些盲目亂竄的逃兵,亞歷山大國王試著集中目力穿越濃厚飛沙,尋找大流士三世的身影,然而厚塵布天,難以望清大流士三世的去向,只聽得見馬蹄重重踢踏地面,持續急匆匆踩地而去的聲音。 
波斯大軍左翼潰逃的同時,右翼的馬札歐斯仍率旗下騎兵隊緊緊壓制馬其頓右翼。統領馬其頓左翼軍陣的帕曼紐及色薩利騎兵隊亦毫不屈服地堅守陣地。初始色薩利騎兵展示花招擾亂敵方的形勢有利於馬其頓,但馬札歐斯使用龐大數量的騎兵陣仗讓馬其頓方傷亡情況趨於嚴峻,帕曼紐迫於形勢,遣出一小隊騎兵通報國王,請求支援,卻因國王追殺波斯皇帝不知去向,小兵們無功而還。帕曼紐只得用上多年征戰經驗,擔起布署色薩利中隊責任,於敵陣軍心因波斯大王棄逃消息傳遍而驟散之後,順利擊退波斯軍。馬札歐斯甫聽聞大王已然亡命撤離,趁飛沙走塵、物像難辨之際,導引旗下騎兵隊試圖通過馬其頓軍陣,朝鄰近村莊奔去。就這樣,波斯大軍紛紛自顧逃命,期間死於馬其頓軍兵刀槍者眾,高加米拉平原滿佈陣亡戰士。 
迪歐多洛斯版本的波斯方陣亡數目,步兵與騎兵合計九萬餘人,馬其頓方僅五百餘人,但傷員數眾。 

再來就是科提烏斯的版本。 
軍陣排列大致與阿利安記載相仿,但未特別提供順序。幾名軍官,如右翼皇家騎兵中隊由克雷圖斯統領、精銳騎兵隊總指揮為菲洛塔斯、梅利傑(梅利格羅斯)統領輕裝步兵中隊,馬其頓方陣緊接其後、持盾軍團置尼卡諾麾下、然後是科伊諾斯Coenus的分遣隊、其身後有歐瑞斯塔人Orestae與崙基斯塔人Lyncestae、次以波律培孔領導的外邦軍隊,再是菲利普,巴拉克洛斯之子,領導最近才結盟的軍團。左翼的克拉特洛斯旗下有培羅澎尼撒騎兵Peloponnesian cavalry,由愛琴人、羅克里斯人與馬里人Malians組成,其後為菲利普的色薩利騎兵隊。步兵隊受騎兵隊的持護。左右兩翼總指揮,不再贅述。 
為避防被勢壯人眾的波斯大軍包圍,於第一陣線後方,設下一個師級兵員數的第二陣線,將兩翼側邊布下防線,分別面向兩邊,由阿塔洛斯指揮的阿格利安人與克里特弓箭手。最後方的防線呈環狀,幾乎不去面向前方,用以保護全軍,配以伊律里亞人Illyrians、僱傭軍團,以及色雷基輕裝部隊。此具彈性的戰鬥陣型能自由運用,後方環狀防線,可視前方戰況調往前線,亦能受前方陣線保護。 
輜重車隊與波斯皇室女性則留在後方高地上,僅留一小防衛隊。 
馬其頓步兵團面對波斯方的刀輪車陣,與迪歐多洛斯版本有差異的是,科提烏斯寫亞歷山大國王交代屬軍陣,若波斯刀輪車陣發出戰嚎,就沈默進行分列動作;若刀輪車未嚎吼,就高聲發戰嚎並由兩邊戳刺馬匹腹部,嚇跑拉車馬匹。 
就在兩軍尚未進入標槍射程範圍內,一名逃兵騎馬全速奔向亞歷山大國王,報知大流士三世命人在地面設下釘物,特別標示範圍,防止波斯方騎兵誤入釘地。國王派人看住那名逃兵,招集所有軍官,發布聽聞的訊息,要軍官們轉知屬軍。由於兩軍皆發出噪聲,國王的勉勵詞無法讓整個部隊聽見,於是驅驥於陣中跑上跑下,致詞予每個靠近的官兵們聽。 
科氏寫亞歷山大國王的激勵詞諸如「你們橫越如此多土地,期待此役贏得勝利,此役決定所有掙扎將否繼續存在。」提醒官兵們格拉尼克斯河戰役Battle of the Granicus River、奇里奇亞山區、征服敘利亞及埃及等地,增強他們的信心並激起光榮勝利的渴待。述說「波斯人無處可逃,只能迎戰,波斯人兩天前來到此地,恐懼到面色蒼白,身負沈重武器,絕望跡象外現於焚毀城市與農作物,承認無法損害敵人的擁有物。」還說「不須害怕那些不知名的種族,戰爭結果無關於誰是斯基泰人,誰是卡杜希人,他們默默無名正因無關緊要。勇者家喻戶曉,膽怯者除了名字外,尋不出其它貢獻。馬其頓人的勇氣早已確保舉世皆知我們的勇者品質。」國王續述「看看那些毫無組織的波斯軍陣,一些只有標槍,另外一些人只有投石器具,只有部分人擁有正規兵器,更多的人只是站在波斯陣營,卻是即將被馬其頓人擊打。不去要求那些人勇敢奮戰,也不以膽量作為其他人的榜樣。」激勵勇敢官兵們「我將站上第一線,身先士卒。我身上所有傷痕盡是我的武勇表徵,用以裝飾這副軀體,你們都知道我乃唯一不與你們分享戰利品之人,相反的,我用這些來自戰勝敵方的獎賞物品來增益你們的財富,榮耀你們的功績。」對沒那麼有信心的兵卒,則換成「你們既然來到此地,要臨陣脫逃很難。你們踏過遙遠途程,渡過多條河流,翻越數座高山,那些山河皆是你們逃回家鄉的礙阻。你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為返鄉之路奮戰。」 
科氏版本的高加米拉之役,未實際標名,僅含糊寫出該地位於包梅洛斯河畔一處開闊平原地。他寫波斯皇帝抵達阿貝拉,一處因其災難式大敗而成名的村莊。大部分物資補給和行李車隊留在該地,停留五日後,繼續行程。同迪歐多洛斯版,大流士三世高高坐鎮於波斯左翼,面對馬其頓國王所在的右翼,期待己方龐大陣仗削弱馬其頓國王該翼陣線的軍心。 
科提烏斯於其文作內,不僅代替亞歷山大國王寫出激勵性演講稿,也為大流士三世想出一篇冗長演說稿 ———— 
最近,你們的土地,一側被海洋沖刷,另側被希勒斯滂Hellespont束縛。現在,你們必須為生存而戰,獎賞你們的將是較生存更有價值的『自由』。今日,你們要鞏固或者終止的帝國乃各世代見證下最偉大的。格拉尼克斯河之役,我方僅派出一小部分軍力應戰。在奇里奇亞地區敗北,還能撤退到敘利亞,底格里斯河及幼發拉底河提供我們的帝國堅實護衛,我們面臨的是被擊敗便再無遁逃機會的處境。我們後方一切皆被這場漫長戰爭給耗盡,城市無居民,土地荒蕪,我們的妻兒跟著軍隊,易被敵軍擄去,除非我們的身體圍成我們最親近最親愛者的屏障。至於我的責任,我將軍隊集合於幾無邊際的平原區,配以馬匹和武器,提供足夠配給予這數眾官兵,選擇一處能佈署全數兵力之地。其餘的,仰賴你們了。鼓起勇氣贏取戰爭,別去理會敵軍的聲名--那最脆弱的武器對抗人們的勇氣。你們迄今懼怕敵軍之武勇,一旦喪失其初始衝勁,不過是種魯莽,有若耗弱的帶刺生物。這片平原地暴露敵軍隱於奇里奇亞山區的稀少兵員數,你們能夠見識到他們單薄列陣,他們延伸的兩翼,他們貧弱空虛的中央陣列。奇了,他們最末陣線居然背對我方-正要準備逃跑!我只須派出刀輪車陣,即可蹂躪他們!贏得此役,意謂贏得戰爭。他們毫無逃亡機會,因為幼發拉底河及底格里斯河圍困住他們。再者,他們先前享有之優勢不復存在。我方擁有輕裝和機動性軍隊,敵方則攜帶笨重戰利品。當他們背負從我方掠奪去之戰利品而艱難前行時,我們能夠狠狠屠殺他們,勝利將是我們的獎賞品。你們任一懾於該國武勇之人,必能領悟到是那些馬其頓人的武器,而非馬其頓人本身。我們兩方曾經濺過許許多多的血,損失慘重的總是少數一方。亞歷山大的身影在膽怯者面前不論如何地巨大,他仍是獨立個體,一個聰明的狂人,如果你們信任我的判斷--他的成功來自我方的恐懼成分多於他的勇氣。但凡缺乏理性支撐,任何事皆難持恆。雖然幸運似乎眷顧此方,最後卻失敗於無法彌補的魯莽。此外,世事短暫而多變--祈求天賜好運的信念,永不欠缺。眾神為波斯帝國帶來二百三十年勝利史已達權勢絕對頂峰,或許現在要證明祂們已安排好帝國命運,給予一頓大震撼,而非碾碎它,以提醒我們這些處身昌盛世代之人,經常忘記的人性弱點。不久之前,我們侵襲希臘人,現在,輪到我們嘗試在家鄉擊退侵略者,被轉變了的命運折騰。顯然,一個民族無法掌控這個帝國,因為雙方都渴望佔有它。但是,儘管缺乏希望,我們應當扭轉這危急處境,我們已被逼到牆邊。我的母親、兩個女兒,歐庫斯,生來繼承這帝國,王室出身的公主王子們,你們的主人公們--像罪犯般地被亞歷山大拘禁著。除非我能寄予希望於你們,我本身幾乎就是個囚犯。把我的血親從受擄中救出來,讓我重獲我愛的親人,你們願意奉獻生命之人,我的母親和孩子們--我的妻子已於囚中離世。你們必須相信,他們正向你們伸出手求救,祈求我們國家神明的救助與你們的協力,憐憫和忠誠,將他們從桎梏、受支配的,以及從屬他人的荒謬生活中釋放出來。你們想,她們能在那種大失身分的奴隸般生活中忍受多久?我看見敵陣已經開始移動,等到關鍵時刻愈加近前,我將更體認到我的發言多麼不充分。我請求你們在國家神明、帶來之神壇前永不熄滅的火光、廣照我帝國國境上的燦爛陽光、對把美地亞Medes帝國及律迪亞Lydia帝國併入波斯國--讓波斯人自恥辱深淵中解脫的居魯士Cyrus大王的記憶,以高亢精神向前行,充滿信心地進攻,將自先祖們繼承下來的榮耀流傳下去。你們的右手握著未來的自由、力量和希望,鄙視死亡之人能自死境逃脫,但膽怯者皆為死亡征服。我登車駕前進,不僅是我國固有傳統,也是為了讓你們所有人看得見我,我的表現將作為勇敢者或怯懦者的榜樣,歡迎你們來倣傚我。———— 
亞歷山大國王在波斯皇帝發表演說期間給出指令,命軍陣呈角度式行進,意欲繞過逃兵揭示的陷阱區域,同時迎戰大流士三世指揮的左翼。大流士三世亦令使轄翼擺出相同角度,指令貝蘇斯指揮馬薩給塔騎兵隊Massagetan cavalry進攻馬其頓左翼側線,在貝蘇斯執行命令之前,祭出訊號令多輛刀輪車隊對抗敵軍。駕車兵讓馱馬全速奔馳衝向馬其頓人,企圖驚嚇敵軍,製造大量傷亡。結果,部分駕駛人死於敵軍超出戰車桿長度的長矛,另些被裝置馬車兩側的鐮刀肢解。馬其頓人並未循序後退,反而失序地逃開,致使陣列出現裂隙。馬札歐斯由是下令千名騎兵繞行敵翼陣,製造恐慌,然後前去掠奪敵方輜重車隊,企圖解救已方戰俘。 
帕曼紐看到左翼陣形亂套和輜重車隊遭殃情況,迅速派出波律達瑪斯Polydamas前去通報國王左翼狀況,請示妥適因應戰法或者派援。亞歷山大國王聽取報告後,覆以「回去告知帕曼紐,我們只要贏得此戰,不僅能找回我們的物品,還可奪取敵人的。他毋須弱化負責的翼陣,他的行動必須對我和我的王父菲利普增譽—叫他別理會失去的輜重,勇敢搏鬥。」 
國王交代波律達瑪斯傳話同時,馬其頓後方非戰人員的營區被攻破,許多留守為隊人員不敵而失命,戰俘獲釋並取得武器,使得左翼腹背受敵。 
波斯皇太后的反應,一如迪歐多洛斯的版本,不再贅述。 
正在營區補給輜重被敵軍大肆搜刮之際,馬其頓援軍抵達,梅尼達斯率旗下部分騎兵隊過來協助反擊,仍不敵卡杜希人和斯基泰人,便撤退回報國王。此時科氏的亞歷山大國王再度『害怕』起來,惟恐屬軍為了搶回軍餉而離開激鬥前線,於是派遣阿瑞提斯帶領長矛輕騎兵『Sarisophoroi』前去對抗斯基泰人。 
波斯戰車部隊大肆破壞馬其頓前線之後,轉而衝擊馬其頓方陣。方陣部隊按國王的計畫,讓戰車通過隊伍,成排薩利殺sarissa形成堅固堡壘,從戰車兩側戳刺馬匹腹部,將其上武士給擊刺落地,於是原野佈滿大量死傷馱馬和駕車伕。車伕無法駕馭上下猛烈擺動頸部的驚惶失措馬匹,不僅軛部被甩脫,甚至翻車,慌恐傷馬試圖拖著死去的同伴離開原處,直到筋疲力竭。即便如此,部分戰車逃向後排,踐踏己方死傷兵、馬,造成更大傷害,許多跌地兵員失血過度致死。 
馬其頓方陣奮力對付波斯戰車時際,阿瑞提斯擊斃斯基泰人的領軍者,施加相當多壓力予斯基泰人,直到大流士三世命令部分巴克特里亞人往援扭轉運勢。許多馬其頓人喪命於初始的猛烈攻擊,更多逃回國王那裡。隨著逃回避難的馬其頓兵員而來的,是發出戰勝喧囂直衝而來的波斯軍,他們以為敵軍在各個戰鬥區塊均承受制壓。亞歷山大國王責備屬軍後,又予以激勵,隻手舉起垂地的軍旗揮舞,最終振起軍心,成功驅使屬兵迎擊敵陣。 
波斯軍陣右翼因巴克特里亞人被派去攻擊敵軍輜重車隊而兵員數略減,亞歷山大國王相準該弱點,便率旗下騎兵上前進攻,造成該區域波斯人大量傷亡。波斯左翼則等在敵方騎兵隊後方,遙望奮戰中的馬其頓國王,希望他過來自投羅網。亞歷山大三世身處駭人危難之中,受制於敵軍包圍網,阿格利安騎兵隊迅馳切入圍住國王的波斯人後方,並予以攻刺,迫使波斯人轉而反擊他們。局面陷入混亂,亞歷山大三世前後都是波斯人,那些波斯人則受迫於後方的阿格利安騎兵。巴克特里亞方自敵陣營區搶回戰利品,尚未能重行擺陣,同一時間內,數個分遣隊陸續脫離主陣加入其它進行中的戰鬥。主戰場圍繞於雙方國君,兩名君王各自激勵屬軍投入戰鬥,越來越多波斯人陣亡,但兩方傷兵數量幾乎相當。大流士乘車,亞歷山大馳馬,彼此皆有視死如歸的精選保駕衛官,這些提供主子周到保護的衛官群面臨最大的危險是,敵方士兵為求自身榮耀而傾力攻擊自家主君。這時,不論是自欺或是真正目擊,亞歷山大國王的衛官們確信一隻老鷹緩緩地盤旋國王頂頭上方,無懼於器械互擊或垂死呻吟,很長一段時間翱翔於國王座驥附近。神視者亞里斯坦德著白衣,右手持月桂樹枝,持續繞場提醒全心奮戰的兵士們望向象徵馬其頓必勝吉兆的翔鷹,重新點燃自家軍隊的戰鬥熱情和自信心。當其時,波斯端御駕員遭標槍命中墜地之際,雙方軍員皆以為倒下的是波斯皇帝,鄰近的波斯皇親國戚和扈從們驚惶發出瘋狂悲鳴與哀號聲,嚴重影響軍心,波斯左翼開始潰散,御駕右側緊密列陣兵員逃向中央陣內。 
科氏寫著,據說大流士三世高坐御車,心思在希望與絕望中擺盪,認為拋下場中大軍,自顧逃亡是種恥辱行為,抽出短彎刀企圖自裁。波斯大軍逐漸棄守而潰陣。此際,馬其頓亞歷山大國王再度換上另匹戰駒,開始猛襲仍在場抵抗的波斯兵,以及正要逃跑的其他波斯人,戰局一變而為殺戮,大流士三世見狀調轉馬車逃離戰場。戰勝方持續追擊敗逃者,現場濃厚塵沙揚滿視界域圍,馬其頓人僅能聽聞馱馬拖曳馬車而行的聲響和揚塵中的人形,追蹤敵方逃逸的主帥。 
接下來的場景轉換到馬其頓左翼,戰況類同迪歐多洛斯的紀錄,但有所差異。科提烏斯的亞歷山大國王追擊大流士三世的途程已積累甚多,二次接獲左翼危殆訊息的國王氣急敗壞地認為即將到手的勝利居然飛了,大流士成功逃脫其手掌心。波斯右翼總指揮馬札歐斯獲悉自家主君刻正亡命途中,戰力開始減弱,甚至著手領軍往巴比倫城方位逃逸,帕曼紐見機不可失下令色薩利騎兵隊反攻,轉危為安。 
科提烏斯呈現出文學作品常見之想像場景,寫著戰場上傷或未傷之波斯人四處覓水解渴的悲慘境遇。他筆下的亞歷山大國王儘管知悉左翼戰況危急,仍一路追擊大流士,直到律柯斯河域,於該地目擊成群聚集水域的亡命者慘況。其屬衛官們主張繼續追擊逃亡中的殘餘敵軍,但亞歷山大國王託辭大夥兒的武器鈍了、手臂勞怠,筋疲力竭,且夜幕已降,便稍事停留。由於掛念屬軍左翼狀況,決意領軍返轉原戰場,返程中接到左翼戰勝訊息,國王和衛官們以為波斯大軍整個潰敗而欣喜若狂,一小群人馬踏上歸程。途中,遭遇一大群波斯騎兵,領頭的國王讓手中標槍刺穿衝鋒而來之敵陣領隊身體,陸續擊殺幾名敵騎,衛官們隨後投入這場混戰。這幾隊波斯騎兵隊員見領將陣亡,便未再久留,反而利用殘餘天光聚集回同夥群,然後飛逃而去。 
就這樣,亞歷山大國王再度迎來第三場對抗波斯大勝利。 
科提烏斯紀錄兩軍陣亡人數,波斯方四萬人,三百餘馬其頓人。並將這場戰役的勝利歸功於亞歷山大國王的個人英勇奮戰行為。 

至於普魯塔克的版本,此役戰爭場面篇幅較小,幾乎沒什麼可寫。他的神視者者亞里斯坦德為馬其頓人指出吉鷹兆示的時機,是在馬其頓軍隊正式衝鋒前,那隻老鷹在亞歷山大國王頭頂上盤旋一陣子之後,筆直朝波斯陣飛去。他的文作內,大流士三世坐鎮位置同阿利安版本,位於波斯軍中央陣,筆下的亞歷山大國王直接領軍衝向敵軍中央陣,許多勇敢波斯人戰死於皇帝座駕附近,導致御車難以進退,驚慌失措的大流士三世跳上一匹牝馬棄甲械而逃。普氏寫卡利希尼斯Callisthenes of Olynthus 指責帕曼紐此役的失常表現,用詞為『遲鈍』與『精神乏振』,因上了年紀而勇氣欠足,或者因為嫉妒當權者,個性誇耀等。亞歷山大國王惱怒於帕曼紐的求援,同樣託辭天色漸暗,鳴金收兵,招回右翼屬眾,朝左翼方位踏上返程,途中接獲敵軍整個潰敗散離訊息。 
普魯塔克畢竟是個祭司,沒有軍事經驗,文作專注於亞歷山大大帝個人英雄事蹟與人格特質,因此未出露高加米拉戰役的兩軍死傷數量。 

高加米拉之役,赫菲斯提翁在亞歷山大大帝生命中的重要程度再度被凸顯出來。 
除了普魯塔克,其他三名主要史作家皆提到赫菲斯提翁受傷之事。阿利安版本僅紀錄赫氏受傷,附帶提及柯伊諾斯和梅尼達斯負傷,時點是右翼大勝,馳援左翼途中遭遇大群敗逃波斯騎兵,雙方陷入苦戰,六十名馬其頓精銳騎兵隊員戰死期間。迪歐多洛斯與科提烏斯則是談到馬其頓方軍官傷況時,寫赫菲斯提翁的手臂遭標槍刺傷,卻未明確帶出受傷時點。迪歐多洛斯另點出受傷將領佩迪卡斯、柯伊諾斯及梅尼達斯,科提烏斯則說該三名軍官差點被波斯箭矢攻擊而死。阿利安的柯伊諾斯在高加米拉役中職務不明,梅尼達斯則為右翼側翼僱傭兵團團長,與國王同區位作戰,意謂近衛官赫菲斯提翁亦身在其間。有網路文章把赫菲斯提翁視作右翼輕裝步兵團團長,恐怕不切合實際狀況,他們有上述看法,或許導因於迪歐多洛斯與科提烏斯講赫氏受標槍刺傷此句段。赫菲斯提翁的近身護衛官身份,處於這類大型戰爭,只能跟在君王身邊作戰,此乃亞歷山大大帝的任命初衷,意使其他近身護衛官保護國王的同時,一併保衛赫菲斯提翁。然而,迪歐多洛斯的著作裡,柯伊諾斯擔任右翼步兵連連長,科提烏斯的文作,卻是右翼步兵旅的分遣隊長。柯伊諾斯是馬其頓軍第二把交椅帕曼紐的女婿,未擔綱任何軍官職務,之於當時政治環境,說不通,他在國王東征時期最後大型會戰希達斯沛斯河役Battle of the Hydaspes 擔負率領其屬騎兵隊包抄寶拉瓦軍右翼之責,最後發言反對繼續東進的高級軍官就是他,亞歷山大大帝對此很不諒解,以致部分現代學者認為柯伊諾斯的死,肇因於國王的惡意。或許,高加米拉戰役中的柯伊諾斯是分遣隊長,阿利安僅列團長級以上軍官,因此各團不會出現他的名字。至於迪歐多洛斯與科提烏斯寫赫菲斯提翁手臂被標槍刺傷一節,基於波斯騎兵和馬其頓騎兵皆執輕而易持的標搶作為攻擊武器,以短刀、劍為輔,騎馬作戰,墜地攻防乃常見之事,赫菲斯提翁傷於標槍,無論如何,都不會是被誤認輕裝步兵之首的證據。 

我想談談究竟哪位史作家的高加米拉戰役比較切合亞歷山大大帝在世時的原貌。 
針對此議題,個人傾向認定阿利安的版本最切近。理由如下: 
其一,拉古斯之子托勒密Ptolemy, son of Lagus在高加米拉戰爭之前,基本上是個不怎重要的角色,其與國王的交情匪淺,置身皇家中隊精銳騎兵隊,乃合理推斷。即使沒有赫菲斯提翁的近身護衛官身份,在權力內圈理當有一席之地。各個大型軍事會戰,必與國王同在右翼,隨主君行動,因此在高加米拉役,紀錄左翼戰況較為粗略。 
其二,迪歐多洛斯的馬其頓國王亞歷山大三世,『居然』待在原地看著屬軍投入戰鬥,屬軍落敗兩次之後,『才』決定率隊進攻波斯左翼。這不知是哪裡來的亞歷山大? 
其三,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Achaemenid dynasty,除早先的居魯士大帝及其子剛比西斯二世Cambyses II 曾親自投入沙場戰鬥,其後波斯皇帝僅坐觀戰局,隨身武器,盾牌、佩刀與弓箭乃作為裝飾用,代表帝王與屬軍同心一氣。大流士三世應會按先祖傳統,高高坐鎮領軍之中央陣地監督全局戰況,本身不投入實際戰鬥。科提烏斯讓大流士三世在馬其頓軍進逼時際,對著大軍發表演說,在他筆下位居左翼的波斯皇帝於平原曠野中高坐御車上長篇大論,不知能夠傳入多少屬軍耳裡。 
其四,科提烏斯設想的馬其頓軍隊戰鬥陣型,古怪到難以付諸實踐,尤其最後方配以伊律里亞人、僱傭軍團和色雷基輕裝部隊呈環狀且幾乎不面向前方的防線,最讓人匪夷所思,這些人是倒退走的嗎?兩翼側邊由阿塔洛斯指揮的阿格利安人與克里特弓箭手組成之防線,分別面向兩邊?以螃蟹橫行姿態行進?真是連亞歷山大大帝都無言。阿格利安人屬山區部族,善跑、耐力與彈性是強項,執用武器可能是聖經故事裡大衛攻擊巨人哥利亞的投石器,亞歷山大大帝的各類大小戰役都有他們的身影,能肯定的是,他們不騎馬,絕無亞歷山大國王前後都是波斯騎兵,而『阿格利安騎兵驅馬』衝入趕殺波斯騎兵,以解國王之危的情節。此外,在繪製模擬科提烏斯載錄高加米拉戰況圖示期間,對於波斯軍左翼的巴克特里亞騎兵隊受命殺向斜對角的馬其頓軍左翼,甚感荒謬,大流士三世把馬札歐斯當作空氣?還是不信任馬札歐斯的領導實力?該錄事之合理性,令人存疑。有歷史學家認為科提烏斯對亞歷山大大帝的評價傾向負面解讀,但無疑的,他在高加米拉戰役極力凸顯亞歷山大大帝的領袖風範、勇氣與個人功績。
科提烏斯的亞歷山大史,充其量,是部融合史實的長篇小說。當中情節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得對照其他亞歷山大大帝史作家的文作來看。 
奧立佛史東『亞歷山大2004』重現高加米拉戰役,或許攝影機鏡頭限制,馬其頓大軍陣式並未完全按照阿利安等史作家紀錄陣型編排,但從空拍角度,馬其頓軍確實以一連隊接著一連隊陣式,呈斜型陣列行進。史東混用四大亞歷山大大帝史作家作品內容,展現整個高加米拉戰役場景,讀者可自行搜尋線上影片觀察。  
無論阿利安與迪歐多洛斯紀錄的馬其頓軍陣式,或者科提烏斯筆下頗失真的陣型,在在顯示,亞歷山大大帝事先安排的陣型—馬其頓重裝部隊呈前後兩陣線排列,皇家騎兵隊與夥友騎兵隊位於右翼,左方接著輕裝步兵隊hypaspists,中央是馬其頓方陣Macedonian phalanx,亦即重裝步兵旅,再來便是左翼希臘聯軍騎兵隊與色薩利騎兵隊,左右兩翼外緣,另安排斜列側翼,避防軍隊被勢眾波斯大軍給包圍。而當大帝一馬當先帶頭衝鋒時,馬其頓軍隊呈現斜型陣式殺向波斯軍。斜型陣式(Echelon formation)並非亞歷山大大帝首創,而是承傳自其父菲利普二世青少年時期學習底比斯名將埃帕米農達斯Epaminondas於琉克特拉(Battle of Leuctra)對戰斯巴達一役設計出來的陣型,絕非科提烏斯寫述—令軍陣呈角度式行進,意圖繞過逃兵揭示的陷阱區域。若真有陷阱區域,馬其頓軍得呈拖長式楔型陣型行進,才有可能完全避開陷阱。拖長陣式,在兩軍真正交鋒時,後方軍兵得加快腳步趕上尖端的精銳騎兵,才能發揮攻擊力道,如此一來便完全不符作戰講究『快、狠、準』策略。 
高加米拉戰役,成就了馬其頓王國亞歷山大國王全盛軍事生涯和人生頂峰,足以讓他的名字與功績傳頌千古。

本文節錄自本人大型寫作計畫,有興趣的讀者,可耐心等候全作出版。

本文主要參考書籍
THE LANDMARK ARRIAN The Campaigns of Alexander ANCHOR BOOKS A new translation by Pamela Mensch 

The Age of Alexander  PLUTARCH PENGUIN CLASSICS translated by IAN SCOTT-KILVERT and TIMOTHY E. DUFF

The Library, Books 16-20 Philip II, Alexander the Great, and the Successors Diodorus of Sicily OXFORD WORLD'S CLASSICS A new translation by Robin Waterfield

The History of Alexander QUINTUS CURTIUS RUFUS PENGUIN CLASSICS translated by JOHN YARDLEY